昨天晚上第二节自习课间，值班老师送给我一本《鬼吹灯》，说，你看，上自习课他竟然还在看这种书。

是小M吗？我问。

就是他呀，除了他，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看这种书啊。（言下之意，现在是面临期终考试的时段。）值班老师一脸的无奈。

小M，是一名男生。父母均在广东打工，长年不在家。自己随同年老的奶奶一起生活，家庭教育方面基本缺失。如果有急事，他的一个在本市打工的叔叔有时会来看他。

小M的入学成绩并不低，在班里数中上等。但是，他的学习习惯并不好：作业经常不交；上课经常睡觉（据他自己说，自己在初中四年就是睡过来的。当我问他为什么睡了四年还能考这么高的分数时，他不语，再问就是说自己也不知道。）；旷宿上网（高一入学第一个月，就有两次旷宿上网的记录）

面对这样的学生，当老师们给我诉说小M的种种不是的时候，我总是给老师们解释这个孩子的成长环境，让老师对这个孩子多些关注，多些宽容。

  而我在和小M接触的过程中，也基本上不急躁，理解这个孩子的成长情景，同时，也尽可能在唤醒他的自我认知上下些功夫。

说实话，小M目前与以往相比，还是有很大的进步：上课睡觉的次数少了；基本上不上网了；作业也尽可能上交了。但是，长期的生活模式对他的影响，短时间里还是很难有根本性的改变的。这不，事情又来了。

下课时，正好有一个学生到我这来问事。我就让他通知小M到我办公室来一趟。

教室离我的办公室很近，可是，好几分钟过去了，小M一直也没有出现。

又过了几分钟，有几声轻轻的扣门声，办公室门开了一条逢，小M的头从门缝里挤出来，眼光怯怯的。

进来吧。听到我的话，小M走了进来，离我远远的。

我没有说话，保持了几分钟沉默。因为，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。

这书是你的吗？又过了一会，我问他。

是的。

怎么想起看这样的书了？

作业做完了，没有事。闲着就翻翻。小M声音很慢，有些沮丧。

这是你的书吗？

不是的，是其他班同学的。

哪个班的？哪个学生的？

……

小M没有直接接我的话，而是说，是从寝室里带来的。

（好，打住这个话题。）

你观察过其他的同学没有？他们在做完作业之后，都会做些什么？

……

小M无语。

你在初中的时候，老师们喜欢你吗？

不喜欢。

为什么？

……

小M又是无语。

其实，我觉得，老师们不是不喜欢你，而是不喜欢你的这种行为：无论你是小M，即使是大M，大大M，如果有这样的行为，老师们也都是不会喜欢的。因为，这些行为不是学生所应该有的常态。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？

小M静了一会，好像懂了似的点点头。

你当时看这本书的时候，有什么感觉？你能感受到你当时看这本书的画面吗？

只是紧张、害怕。看不到画面。

是不是，一边看着书，一边眼睛往上瞟，生怕老师发现了？

是的。

这种感觉如何？很好吗？很享受吗？

不好。

你能感受到其他的同学对你看这种书的感觉吗？

没有。

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一个画面：你坐在教室的第一排，前面放了些其他的书本，自己低着头，趴在这些书本的后面，一边看着书上的文字，一边还要不时地观察讲台上的老师，内心慌慌的感觉。是这样的吗？

是这样的。

你来到这心里有什么感觉？

害怕。

当老师告诉你要将书本交给我的时候，你心里是什么感觉？刚才接到同学让你来办公室的通知时，内心是什么感觉？

认真体会一下自己内心的感受。

你现在能想像到你站在这里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吗？

小M楞了一楞，眼睛看着我。有些不太明白的感觉：想不出来。（我感觉这个学生的画面感明显不足。）

那好，你走近一些，让我们一起来看一看。

我顺手打开了电脑的摄像头。

小M走近我，头仍然低着，不太敢看眼前的画面。

抬起头吧。平静地看一下。

你认识他吗？我指着电脑上的摄像问小M。

好好看看，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。你喜欢这样的画面吗？

我把画面转动了一下，露出我和他两个人的镜头。

不喜欢。小M对着画面，眼睛斜着看过来，神情不太乐意。

为什么？

这样的画面让我觉得很难堪。小M低低的声音说。

好好体会一下这种感觉。我说。看看自己的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。

过了2分钟，我说，抬起头来，仔细地再看看眼前这个人，你接受他这个形象吗？

不接受。

为什么？

小M没有回答。

那你希望你眼前的他能够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，你才能够接受。

认真学习，积极向上。

好的。

那你觉得现在镜头中的他，怎样才能变得能够让你接受呢？

多些自控能力，多下些功夫。

真好。你很清楚这个问题，就是自控力的问题。你之所以害怕老师发现，说明你还是知道这样做是不合适的。只不过是理智被情感战胜了。

好的，现在请你对他说，我会控制着自己的，我会努力的。

小M轻轻的重复了这句话，头依然有些低沉。

抬起头来，对着他说。声音大一些。

终于，小M挺起了自己的胸膛，头也抬得高高的，正对着镜头中的自己，大声地说了三遍：我会我会控制着自己的，我会努力的。

现在感觉怎么样？我问。

好多了，小M的声音明显的传达出了一种轻松而又有信心的感觉。

你宿舍里有镜子吗？

有。

好，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，对着镜子，都要给自己说几遍，好吗？

可以的。

好吧，希望看到你的进步。

对于这样的有着良好抗教育力的学生来说，说教几乎是没有任何的作用的。这次交流，重点是想通过学生的内心感受和画面，让学生有一个较好的情感体验，帮助学生观想自己，体察自己，看到自己的潜意识中的行为。其实，对于这次镜头的利用，完全是没有设计的。但是，感觉优先、画面优先，是和学生交流的一个主导。真希望这样的交流能够多多少少唤醒学生，改变认知，优化行为。